这是当时秦国还不想和赵国断绝关系罢了。假如秦王发了怒，把蔺相如杀死在市朝上，派武安君带领十万大军逼近邯郸，叫赵王交出玉璧，责骂赵王失信。那么，秦国打一次胜仗，相如就会灭族，再打一次胜仗，和氏璧就会落入秦国。

所以我说：“蔺相如能够保全那块玉璧，这是天意啊！”至于他在渑池会上那样顽强坚决，对廉颇那样忍让团结，那是他的方法多，运用这些方法又越来越巧妙。他之所以能保护赵国，是上天在曲意成全他啊！

蔺相如完璧归赵，历来为人们传诵。蔺相如在这一历史事件中表现的胆识、智慧、气度，令人钦佩，因而被历代的人们传扬赞颂。但是，本文作者却提出了不同看法。他认为赵国和蔺相如在和氏璧事件中有诸多不妥，蔺相如使随从带璧逃归赵国的做法更不明智，因为这“归直于秦”，使秦国占了理。所以，作者分析蔺相如之所以能全身回国以及赵国幸免于兵，只不过是侥幸。

本文是篇翻案文章，发前人所未发，且见解深刻，分析周密，逻辑严谨，值得我们借鉴、学习。同时也应指出，文章最后有封建“天命论”思想，这是我们应该予以摒弃的。

明·张溥

五人者，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，激于义而死焉者也。至于今，郡之贤士大夫，请于当道，即除魏阉废祠之址以葬之，且立石于其墓之门，以旌其所为。呜呼，亦盛矣哉！

夫五人之死，去今之墓而葬焉，其为时止十有一月耳。夫十有一月之中，凡富贵之子、慷慨得志之徒，其疾病而死，死而湮没不足道者，亦已众矣。况草野者之无闻者欤？独五人之皦皦也，何也？

予犹记周公之被逮，在丁卯三月之望。吾社之行为士先者，为之声义、敛资财以送其行，哭声震动天地。缇骑3按剑而前，问：“谁为哀者？”众不能堪，抶4而仆之5。是时以大中丞抚吴者，为魏之私人，周公之逮所由使也。吴之民方痛心焉，于是乘其厉声以呵，则噪而相逐，中丞匿于溷藩6以免。既而以吴民之乱请于朝，按7诛五人，曰：颜佩韦、杨念如、马杰、沈扬、周文元，即今之傫然8在墓者也。

然五人之当刑也，意气扬扬，呼中丞之名而詈之，谈笑以死。断头置城上，颜色不少变。有贤士大夫发五十金，买五人之脰9而函者0之，卒与尸合。故今之墓中，全乎为五人也。

嗟夫！大阉之乱，缙绅而能不易其志者，四海之大，有几人欤？而五人生于编伍者者之间，素不闻诗书之训，激昂大义，蹈死之顾，亦曷故哉？且矫诏纷出，钩党者也之捕遍于天下，卒以吾郡之发愤一击，不敢复有株治者3。大阉亦逡巡畏义，非常之谋，难于猝发，待圣人之出而投缳道路，不可谓非五人之力也！

由是观之，则今之高爵显位，一旦抵罪，或脱身以逃，不能容于远近，而又有剪发杜门者4，佯狂不知所之者。其辱人贱行，视五人之死，轻重固何如哉？是以蓼洲周公，忠义暴于朝廷，赠谥美显，荣于身后。而五人亦得以加其土封，列其姓名于大堤之上。凡四方之士，无有不过而拜且泣者，斯固百世之遇也！不然，令五人者保其首领，以老于户牖之下，则尽其天年，人皆得以隶使之，安能屈豪杰之流，扼腕者5墓道，发其志士之悲哉？故予与同社诸君子，哀斯墓之徒有其石也，而为之记，亦以明死生之大，匹夫之有重于社稷也。

贤士大夫者：冏卿因之吴公、太史文起文公，孟长姚公也。

所草野：原指乡野，此处指民间。也 皦（jiǎo）皦：明亮的样子。3 缇骑：本指古代贵官的侍从，此处指明代专事侦查、逮捕人犯的差役。4 抶（chì）：笞打。5 仆之：使缇骑倒下，打倒在地。6 溷（hùn）藩：厕所。7 按：追究。8 傫（lěi）然：堆积的样子。9 脰（dòu）：颈项。这里指头。者0 函：匣子。此作动词，用匣子收藏。者所编伍：民间。古时编制户口，以五人或五家为一“伍”。者也 钩党：牵引为同党。钩，牵引，牵连。者3 株治：株连治罪。者4 剪发杜门：剪发为僧、闭门不出。者5 扼腕：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腕，形容感情激动。